阎记者呼呼大睡,怎么晃都不醒,老张无奈,让卢振宇搬头,自己抬脚,把她丢到床上,盖上毛毯,阎青妤调整了一下姿势,抱着一个枕头睡的更香了,爷仨面面相觑,刚升的高级套房就便宜外人了。
没办法,卢振宇又开了个标间,老张喝的也不少,倒头就睡,一夜无话,次日一早,卢振宇睡意朦胧起来上厕所,发觉老张不在,他洗漱后给文讷发信息,说你爸大概在青姨那里。
文讷回复:“一起去敲门。”
卢振宇纠结了几秒钟,决定还是倒向文讷这一头,穿戴整齐来到套房门前,发现门是虚掩的,里面传出老张和阎青妤的谈笑风生,片刻后文讷也到了,两人对视一眼,一起推门进去,就看到两位资深记者坐在宽大的飘窗台子上,窗户大开,人手一支烟吞云吐雾。
清醒的阎青妤很有风度,向两个晚辈表示了感谢,她很健谈,也很风趣,虽然是四十多岁的人,但有着少女一般的体型和心态,博闻强记,知识渊博,和她聊天愉快而舒适。
张洪祥说:“你们青姨是台湾最好的记者,好好跟她学着点。”
阎青妤道:“哪里哪里,老张你就喜欢夸张,我哪里是台湾最好的记者,我充其量就是台湾酒量最好的女记者,哈哈哈,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,我们都老啦,所以不要叫青姨,叫青姐就好的啦。”但是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,一点也不想服老的人。
文讷去煮了咖啡,四人畅谈起来,原来阎青妤是国民党世家出身,她的外公是陆军中将,解放前是江东绥靖区主任,后来兵败逃亡缅甸,在金三角混迹多年,六十年代才回到台湾,她的父亲是国民党空军飞行员,官至少将,至今仍在退役军官团体发挥余热。
“我爹是坚定的深蓝,统派,而且是武统派。”阎青妤笑道。
卢振宇肃然起敬:“令尊深明大义,值得敬仰。”
阎青妤忽然哈哈大笑起来:“我爹口中的武统,是国军反攻大陆,三民主义,统一中国。”
卢振宇愣了一下,也笑得前仰后合,老张和文讷也跟着笑,笑完了,阎青妤抽了口烟,盘着腿望着窗外,悠悠道:“他老人家的梦想是实现不了啦,我只希望他有生之年不要像《柏林之围》的儒弗上校那样,在凯达格兰大道上看到解放军入城仪式的进行。”
在咖啡和香烟的陪伴下,四人聊了一个上午,阎青妤所在的中天电视台是偏蓝阵营,所以大家在意识形态上能聊到一起去,如果遇上一个深绿阵营的,还没聊就得打起来,在交谈中文讷得到一些信息,阎记者离过婚,前夫是新北市的立法委员,曾经在台北地检署公干,看来《黑金》女主原型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,她和老张是在大陆认识的,交情挺深,和哥们差不多,距离后妈很远。
张洪祥找到阎青妤当然不是为了叙旧,他是为了破案,正题终于在午餐的时候提及。
阎青妤略尽地主之谊,在附近找了家环境优雅,闹中取静的高档餐厅请他们吃饭,一个个玻璃隔断的雅间居高临下,看台北街景,还能抽烟,卢振宇从救出小雨涵开始,讲到贩卖儿童的凯利夫妇,讲到邪恶的pcs公司,讲到离奇的谋杀案,讲到神秘的杀手唐尼和他的爱情,再讲到台北仁爱总会和假扮的霍神父,海上六昼夜的漂流。
阎青妤拿出纸笔记录着,眼神变得凌厉敏锐,她终于听完故事,将笔合上,说道:“为了杀手留下的钱而诱捕你,动用船只在外海运送,这不太现实,我知道,杀手只是买凶杀人这个链条上的最低端,他们的佣金其实没想象的那么丰厚,所以这个唐尼不会留下太多钱,更不至于引起组织的觊觎,组这么大一个局来抓你,冒险不说,还会赔本,你知道一条船出海一天是多少费用么,光柴油和维养费用就是五十万台币起步,拜托,我我感觉你们还有事情瞒着我,这样是查不到真相的,我必须知道全部事实,才能帮到你们。”